罗扇(空持罗扇)
#精品长文创作季#第一节
全一章 空持罗扇
我叫刘鋹,从前是皇帝,现任降君一职。
很多人都会好奇:做皇帝是什么感受?要我来回答,那就一个字——“爽”!只要没有良心爱心责任心,那就撒开了欢地去做昏君,三宫六院,美酒佳肴,侍从如云,一呼百应。如此一来,骂我的人自然也不少,但这些人的话我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他们懂什么,“人生得意须尽欢”,不是谁都能好运,投胎到帝王家的。
我把政务交给宦官女侍,让他们去处理军国大事,别问我为什么不亲力亲为,这不废话,自己干多累啊,国家上下那么多事,从早到晚都干不完,当皇帝又没有假期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工作,在我之前或者之后肯定有不少皇帝是过劳死的。再说,樊胡子、龚澄枢、卢琼仙他们干得未必比我差,我看他们挺乐意干这些,有人上赶着替我分担生活的重担,那何乐而不为?
可快乐的生活总是短暂的,因为北边有一把悬在我头上的利刃——赵宋。说实话,大家一开始勉强也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,虽有小摩擦,但面子往来还算平和,所以打破我这个米粒脑袋也实在想不清楚,他居然真的对我南汉大兵压境!
隔壁江南的那位才子皇帝李煜差人给我送了封信,大意就是劝我积极投降不要抵抗。信写得文采飞扬,我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也足够口吐芬芳,感情打的不是他,打他的时候看他抵不抵抗!当谁不知道呢?他和北边那位风花雪月的往事,早就沿着长江越过黄河传播了,假情假意地来劝降——我呸!于是我当场就把他的使者给扣下了,并且回了一封骂骂咧咧的信。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,今日的我,未必不是日后的他。
我并非大预言家,但是历史确实在不断重演,没过几年,大家果然汴京城里再相会。
那时候的與图,岭南之地上再不会标注“汉”之一字,而我也在汴京开始熟悉了自己的官(囚)员(徒)生活。
李煜的抵抗比我想象中激烈得多。赵匡胤还挺厚道,衣食住都不短我们这样的降君,况且赵匡胤还和李煜是老相好,他到了汴京,待遇总不至于比我差,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地倔强不朝。磨了好些日子,曹彬潘美总算把人给带来了汴京,听说冬日里运河凝冰本不好走,这位官家为了早些见到心尖尖上的人,直接差人凿冰航行。
还说我昏君,我看他也是昏君!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如是骂到。
这个李煜,我就不信他能美到哪儿去,他再美他也是个将近不惑的男人,居然能把经历过大风大浪赵官家迷得五迷三道。想到这里,我又开始想我的媚猪了,丰乳肥臀,黑肤杏眼的波斯美人,还会来事儿,居然除了我之外没几个人懂得欣赏,可惜这样风情热辣的美人儿,家国亡破之际,死在了动乱中。
我真正见到李煜的时候已经是入春,赵官家开了一场宫宴,平日里被囚在家中的我们也得以入宫走动走动。其实我觉得这也挺好,常人说天底下就一个皇帝,孤家寡人的多寂寞啊,现在有那么多前任皇帝地陪他差遣,这可是别的皇帝想不到的快乐。
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,我一般都会比旁人早到宴会的殿中,倒不只是表示恭敬,主要还是害怕周围是不是安插了刀斧手,玩个摔杯为号什么的。有骨气那是过去的事了,毕竟硬气也没给我带来什么好结果,国该亡的还是亡了,人也在刀剑面前走了个过场,那还不如好好想着接下来怎么活。降君也要有降君的理想,我的理想,就是把降君这个职业发挥到极致,做古今第一降君,夹起尾巴做人,矜矜业业当官家的马屁虫。
宫宴快开席,李煜才姗姗来迟。
我听闻宫人通报之声,旋即翻了个白眼。
殿门推开的一刹那,满座衣冠,齐齐翘首张望,我也顺势望去,两门之外一方天穹明月,李煜仿佛月光下的一竿白苇,在殿门之交人群之外孤零零地站着,清瘦峻挺,紫色水云纹缎的官袍裹在他身上,衬得人宛若白玉琢成。
入殿叩拜行礼,赵匡胤没责怪他,笑着让他归席而坐,恰好在我侧边,我微别了头偷瞄他:目泛澄波,长颈修肩——赵匡胤可真有你的!我收回我之前的话!
“凄凉故蜀伎,来舞魏宫前”。大殿中跳舞的似乎是旧日江南教坊司的伶人,曲调中不可避免地带着南音,轻柔软糯。
“朕闻昔日《霓裳羽衣》,曾于江南重现,不知违命侯还记得否?”
“罪臣亡妻周氏曾重编《霓裳》,亡妻去后,罪臣以曲谱及琵琶随葬,故而此曲不复矣。”李煜并未明说自己是否会,但毕竟把亡妻都搬出来了,赵匡胤也不能再说什么,总不至于去掘大周的陵寝来核查他所言虚实。也许是被堵回来的感觉实在不好,赵匡胤话锋一转,指着殿中的一个小宫娥道:“把你手中的团扇交给违命侯。”
小宫娥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,愣了一愣,忙趋步躬身把手中团扇递到了李煜面前,李煜遂起身微微向小宫娥颔首接过。
“以此扇做得诗否?”
我瞥了那扇子一眼,普通的宫庭制式,素纨扇面,湘竹扇柄,算不得出奇,就这么一把平平凡凡扇子,能咏出什么好诗来?周围的人似乎也和我一样的想法,要么互相交头接耳,要么探头张望,整个大殿一时浮动着微弱的喧噪声。我打量着李煜执扇的那双手,那样漂亮的一双手,再低头瞥了眼自己藏在袖子的手,不由得自惭形秽,和他一比,我这哪里是手,分明是猪蹄!明明大家都是金尊玉贵地养大,偏就人比人气死人。
“啪——”地一声让我猛然回过神,玉墀上的君王拍手称赞。
“彭城郡公以为如何?”
刚刚李煜都念了什么其实我也没听清,我就光顾着看他的手了。糟糕,赵匡胤不会以为我在觊觎他的美人吧,不会吧不会吧——虽然但是,我发誓我真的只喜欢女人!
“好……好诗!绝妙好诗!”吹呗,吹就完事儿了。
“好在何处?”
这我哪儿知道啊?我四处张望求助,目光所及到李煜时,他目光却飘向了别处。别啊,我当年是扣了你的人并且回信骂你,但是咱们俩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,不应该守望相助的么?
正在我焦头烂额搜肠刮肚之时,李煜那清泠如水的嗓音又在大殿上响起,“回陛下,臣此诗尚且未作完,不妨等臣做完再评。”
什么叫“如听仙乐耳暂明”,这就是了。世人说曹子建七步之才,我看李煜也不遑多让,他那些文绉绉诗句我虽听不甚明白,只一句“揖让月在手,动摇风满怀”倒是记得清清楚楚。手掬明月,满袖熏风,我情不自禁地又看向了他那双手,锦袖玉骨,若隐若现。
“好一个翰林学士!”如今这位赵官家虽然算不得什么文化人,但也不像我般的不学无术,显然是能领会李煜此诗的佳处的。但是他此话一出,殿中的李煜却瞬间暗淡了眸光,这我倒能感同身受,但凡能做一方之主,谁又愿意要这翰林学士的头衔?赵匡胤这是在要磨掉李煜的骨气和锐气,他把江南变成李煜的耻辱而非往日繁华。
经此,也没有人想起我这茬,大家讨论着违命侯的新诗,大谈江南文盛,我握着酒杯与周围人推杯换盏,把酒言欢,好像我从前就属于这里一样。
锦绣华裳空荡荡曳地,包裹着那株孤独的白苇,在众宾欢宴里,我偶然瞥到李煜,他似乎还陷在前尘旧梦里,手中把玩着那把团扇,双睫低垂,上座的君王却眼带笑意地看着他,像猎人在看唾手可得的猎物。
“无言独上西楼,月如钩,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……”
“唱得都是些什么?哀哀戚戚的,我还没死呢给我哭丧?”我不耐烦地在秋簟翻了个身。
底下的岭南旧宫人立刻就跪了一地,从前她们就怕我,现在我虽虎落平阳,但依旧是她们的主子,在这宅邸之内,依旧能做得了她们的主。“回郡公,是……是违命侯的新词。”
李煜的新词?我突然来了精神,倒也不怪罪她了,只命她们再唱来听听。这遍唱得实在不堪入耳,好几个地方声音都在抖,但我难得没有责骂她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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