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宏(他今年82岁,却浓妆微丰腴,在一众日系小鲜肉中显得格外“扎眼”)
“‘想要一个百分之百懂我的人!’说
这话的人,一把年纪,少女漫画看太多。”
“‘我是因为太胖才交不到男朋友的!’
错了。不是因为胖,而是因为没有魅力。
魅力,不是胖或瘦的问题。 ”
“‘没有痛苦的人生’听起来多么美妙噢。
可是那样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和干劲,
还会痴呆。”
说出这些金句的人叫做美轮明宏,是日本著名的“变装皇后”(喜欢打扮成女性的男性)。
他今年82岁了,戴一头金色假发,浓妆,微微丰腴,穿着入时,仍然活跃在日本艺能界。在一群小鲜肉中,他很“扎眼”,但那些初出茅庐的新人,常常要在他面前低头认长辈。
他做过香颂歌手、gay bar 服务员、酒保、演员……整个时代的名人从他身边经过,他的故事可以写二十本书,这阅历使得关于他“是男是女”的争论,都变得黯然失色。
“我漂亮,所以不可爱也没关系”
美轮明宏被赞为“神武以来的美少年”
(“神武天皇”是神话中日本第一代天皇)
16岁,美轮明宏离开家乡,到东京念音乐学校。他梦想当歌手,但因为家道中落,必须打工赚生活费。
他打工的地方在银座四丁目的咖啡厅,那是日本的文化名流们上演风花雪月的地方。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三岛由纪夫。
那时,三岛由纪夫正是炙手可热的大作家,以“小说取材”为名光顾店家,所有人都奉承他。但美轮明宏从小就不喜欢‘权威’这玩意儿,所以当他被唤到跟前时,只是耸了耸肩。
三岛问:“喝点什么?”
美轮明宏回答他:“不用了谢谢。我不是艺伎。”
“这孩子不是很可爱啊。”
“我漂亮,所以不可爱也没关系。” 听得三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“我那时候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,还直接怼他‘东京乡巴佬’ ‘东京才是真正的农村吧’”,美轮明宏后来回忆两人相遇时说,“我对于他而言是一种冲击,他第一次遇到像我这样的外星人。”
“三岛符合所有‘天才’的条件,在文学的世界里,他很聪明,通晓一切。但在个人生活方面,他是不成熟的,过着非常被动的生活。”比如父母为他铺好了官僚进阶之路,比如他穿西装、打领带,只是因为别人希望他这么做。
但美轮明宏和他完全不同。“我一直把握着生活的主动权。我敢肯定,他很嫉妒别人在16岁的时候就能做到这一点。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,在我的影响下,他也穿起了牛仔裤和皮夹克,练起了拳击,开始做他想做的事。他的母亲因此责备我。”美轮明宏这样说道。
60年代末,寺山修司在涩谷建立天井桟敷剧团,为美轮明宏量身打造了两出戏:《青森县的佝偻男》(「青森県のせむり男」)和《毛皮玛丽》(「毛皮のマリー」),充满了癫狂的诗意。
三岛看了戏之后喜欢得不行,他从寺山那里把美轮借来:“那个寺山那样难懂的诗,你却能像普通的日常对话一样表现出来,我需要这样的超绝技巧,只有你能做到。”
于是,三岛特地为他改编了江户川乱步的小说《黑蜥蜴》,还在电影版里面跑了一个龙套,演这个江洋大盗的“美丽收集品”之一:一具被俘获的人体标本。没有一句台词,却得到了全剧中“黑蜥蜴”唯一的吻。
而美轮走后,寺山修司的剧本没有了主角,戏就不再成立。寺山本人也说过“主角不是美轮明宏就等于失败”。所以,剧目就被封存起来,很长一段时间内没再演过。
“ 在澡堂里,看到人的本性”
美轮明宏的自信和“狂妄”,与他童年的生活环境有关。10岁之前,他就已经看穿了人生的悲喜。
他家住日本的西部城市长崎,邻近红灯区。父母在这里经营着一家咖啡馆、一间传统的日本餐馆和公共澡堂。
他记得女佣把他抱在怀里,坐在澡堂的柜台边,看各种各样的人进出:富人们脱下衣服后露出贫瘠的躯体,而穿着邋遢的人们赤裸后是那么健美。“那以后我就明白了,衣服什么的完全是个幌子”,个人的性格与风度,和容貌、年龄、头衔等等都毫无关系。
在酒吧里也一样。他目睹男人和女人调情、争吵、打架,身居官职的男士把手伸进女招待的短裙里,喝醉酒时把整瓶啤酒倒在自己头上——在白天,他们可都是一些正派的公众人物。
“在那些场合里,你看得到人的本性。尽管他们端坐着,努力维持得体,但实际上粗野又笨拙。”所以从童年时起,美轮明宏就认为,所谓的“权威”是经不起推敲的。
再长大一点儿,他开始泡剧院、看电影,在周边的唱片店里听各种各样的音乐,欣赏古董店里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。这些爱好影响着他朦胧的性意识:
他最常接触的是咖啡厅的服务生们。当他坐进休息室里,发现女服务员爱八卦、净说别人的坏话。男服务员则不同,他们中的许多年轻人,怀着成为作家或画家的野心,于是有很多关于文学和电影的讨论。
“我还小,不能完全明白所有事,但我身处他们之中,感到安心。女生们仿佛是活在‘现实世界’里的,而男生们更罗曼蒂克一点,他们的房间里散落着书籍和绘画的颜料管。那时候我逐渐意识到,我更喜欢男孩子。”
而他在学校也很受男孩们欢迎,收到过很多告白。他一边恋爱,一边从交往的人身上学习文学和艺术。
多年以后,美轮明宏还会想念那段日子:“长崎是个性观念很开放的城市,我和高年级的男生手拉手走在街上,人们会说‘瞧,真好’,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问题。但当我到东京,人们叫我‘变态’‘娘炮’。我很震惊,我到底来了一个什么鬼地方?”
经历了愤怒和不解,他开始反思:“事实上,反同性恋是日本国家军事化的一部分……我决定如果我成名,一定会大声说出来,宣布我同性恋的身份。”他的确这么做了,在保守的社会引起哗然。
“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,
你很容易就可以做到随心所欲地生活”
对于美轮明宏来说,“死亡”不是什么新鲜事。
生母早逝,幼时常常听闻贫穷的妓女死于肺病,战时目睹军官公然在街头行凶,敌军空袭把家里的玻璃震得粉碎,城市化为火海……“我已经了解了生命的消逝,核爆只是又一次证明了它。”
1945年,美轮明宏十岁,重达 4.8 吨的原子弹“胖子”在长崎上空 550 米处爆炸。
他虽然幸存下来,但失去了很多亲友,自己也被脱发和贫血等后遗症长期折磨,好几次晕倒在走廊里。
这次经历改变了他看待事物的眼光。他思考着战争的真正意义:“战争”一词只不过是“大屠杀”和“毁灭”的委婉辩词而已。
“我们不需要这种语言伪术。为什么当使用主体变成国家时,‘谋杀武器’就变成了‘军备防御’呢?真是奇怪。如果我们接受这些委婉的说辞,我们自己也成为了战争密谋的一部分。”
战败之后,美轮明宏回到学校,却发现之前所学习的东西,突然间被告知“全都是错误的”。
“我们不得不用墨水把课本上的文字涂掉。当你的价值观突然倾覆,你就不会再相信任何你无法看见、无法触及、无法确认的东西。从那之后,我开始自己做决定,不跟从任何人。”
他创作并演唱反战和原子弹主题的歌曲,因为“永远也忘不了那些日子里的残酷场面”。一直以来,他多次在报纸和电视上发声,反对军国主义,公开批评日本政府。
“有些东西,他一生都没有走出来”
美轮明宏一直为人坦诚,与自己和平相处。
他在访谈中借由“吃”这个话题总结了自己的几度沉浮:
最初,家里开日式饭馆,能吃到很多东西。战争时期大家都很穷,不得不挨饿。到了东京,家业破产、身无分文,做过流浪汉,睡过新宿车站的地下通道,饥一顿饱一顿的。成为明星后过上了奢侈的生活。之后又因为变装、出柜之类的事情落魄,被威胁“滚出娱乐界”,走在街上也被扔石头,就又吃不上饭了……
“光说到填肚子的话都这么一波三折了”,他笑道,喜欢用卓别林自比的他,还是相信一切会好起来。
1957年,美轮用日语翻唱了法国歌曲《Méqué méqué》(这是什么?),从此走红
如今他垂垂老矣,仍然浓妆艳抹,为动画角色配音,上电视节目,时不时说出一些毒舌又通透的话。争议总是陪伴他左右,跨越时代。
当年,三岛由纪夫切腹自杀之前,曾经捧着一束火红得几乎已经捧不住了的玫瑰,探班美轮明宏,说:“我来听你唱《爱的赞歌》。”
“那些玫瑰,是包含着今后所有日子在一起的”,美轮明宏这样想, “很多人请求我谈论三岛的死亡,但我不想再多说了。他有他一生都没有走出来的东西。”
也许,美轮明宏也有一些“走不出去”的东西、迈不过去的坎。
就像他几十年前拍的那些在今天看来 drama 感十足的片子,像他近几年在NHK红白歌会上被年轻人评价“夸张”的的古老唱腔,唱着旧日的愁绪,唱着贫乏社会里令人叹息的甜蜜。那是他们青春正盛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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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整理:Kassy
Reference:
Tokyo Journal:Actor Akihiro Miwa - Interview by Mayumi Nakazawa
DVD : 美輪明宏, 寻找黑蜥蜴.Miwa, à la recherche du lézard noir
The Japan Times:It doesn’t have to be all true to be the life of Akihiro Miwa
The Asahi Shimbun (Nagasaki morning edition):Notes from Nagasaki,The Blue Sea and Sky Encouraged Me
Dotsub:Akihiro Miwa, Hiroyuki Ehara Intervie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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