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上京(穿越回900年前，回首女真的往事，见证金上京的拔地而起)

你们知道哈尔滨也曾做过一国之都吗？

两宋时期，崛起于东北的女真人政权——金国，就曾建都于此。

这就是金上京，会宁府。

今天我们从演播室里走出来，来到位于哈尔滨市阿城区的金上京博物馆。

一起来回顾，女真的崛起，以及这座金国初代都城的如烟往事。

女真人从哪儿来的呢？

根据《金史》的记载：“金之先，出靺鞨氏。靺鞨本号勿吉。勿吉，古肃慎地也。”

就是说女真人，最早起源于上古时期便已活跃在东北地区的古老民族，肃慎。

先秦古籍《尚书》中就有关于肃慎的记载，说周武王的儿子、姜子牙的外孙，周成王姬诵s，讨伐东夷得胜之后，肃慎就前来祝贺，周成王很高兴，就赏赐了礼物，还让一个叫荣伯的人来起草这个赏赐诏书。

（“成王既伐东夷，肃慎来贺。王俾荣伯作《贿肃慎之命》。”）

如果这段记载属实，那么肃慎起码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。

《竹书纪年》则又把这个时间提前了，说早在五帝之一的舜执政时期，肃慎就来朝贡了。

“（帝舜有虞氏二十五年，息慎（肃慎）氏来朝，贡弓矢。）”

《新唐书》还说：“（渤海国）以肃慎故地为上京，曰龙泉府。”

就是说唐朝时东北的一个叫渤海国的少数民族政权，把首都建在了一个叫龙泉府的地方，称为上京。而这个地方，就是以前肃慎活动的区域。

当然这个上京和金上京是两码事，但离得不远，也在黑龙江。在牡丹江下辖的宁安市境内。这个地方还有一个更为人熟悉的名字，就是清宫戏里总能听到的，发配宁古塔的那个宁古塔。

在宁安市附近的镜泊湖一带，有一个莺歌岭遗址，应该就是古肃慎文化的遗迹。

到了南北朝时期，这片区域的游牧民族又被中原王朝称为勿吉。

《魏书》中说：“勿吉国，在高丽北，旧肃慎国也。”

隋唐时，他们又被称为靺鞨。

《旧唐书》记载：“靺鞨，盖肃慎之地，后魏谓之勿吉。”

由此可见，《金史》中，对女真来自肃慎-勿吉-靺鞨的说法也是有根据的。

女真也和他们一样，一直活跃在“白山（长白山）黑水（黑龙江/松花江/牡丹江）”之间。

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叫女真的呢？

《金史》中说，北魏时期，勿吉有七个比较大的部落。到了隋朝时，开始管勿吉叫靺鞨了，但这七个部落的名字还没变。到了唐朝的时候，就剩下黑水和粟末两个部落比较有名了，其他五个都销声匿迹了。

后来，高句丽被唐朝灭掉之后，曾经依附高句丽的粟末部，在首领大祚荣的带领下创建了渤海国。就是在牡丹江定都的那个。

黑水靺鞨曾经也依附国高句丽，在唐太宗讨伐高句丽时，还曾经出兵与大唐对抗。

唐军与高句丽靺鞨联军会战于安市城（辽宁鞍山海城市东南）外的驻跸山（唐王山），唐军大胜。战后还坑杀了三千多个靺鞨人。

但在韩国人拍的电影《安市城》（浴血围城88天）里，不但五千人打赢了三十万，还射瞎了唐太宗的一只眼。而且最重要的是，高句丽和你高丽有啥关系？

战后靺鞨归附唐朝，唐王设黑水都督府，并赐姓李。

后来轮番虐我铁血强宋的辽、金、西夏，在唐朝时可都是跟着唐王姓的。

再后来，契丹崛起，灭了粟末部的渤海国。黑水靺鞨也就跟着依附了契丹。

契丹人将生活在南方靺鞨人（粟末为主）编入了自己国家，管他们叫淑女真，管北边的那部分靺鞨人（黑水为主）叫生女真。

此时生女真所居之地，有混同江和长白山，混同江就是黑龙江，所以女真人总说的“白山黑水”就是这个意思。

生女真有很多部落，其中一个叫完颜的部落，在此后的岁月里，不断壮大。

最终，在1115年，刚刚继任部落首领不到两年的完颜阿骨打，在今天哈尔滨市东南25公里处的阿什河河畔，自立称帝，国号大金。

这个地方现在归哈尔滨市的阿城区管辖，当时的名字叫——会宁。

为什么要选在这呢？

从地图上看，会宁府位于松嫩平原东端，松花江、阿什河交汇处的一个三角区域内，是平原和丘陵的过渡区域。

西侧是广袤的松嫩平原，东侧是长白山余脉张广才岭，金国初期的皇家陵区和贵族墓地大多在此。

建城则选在了阿什河西岸的平地上。

西进和南下可直抵辽国的上（赤峰巴林左旗）、中（赤峰宁城县）、东（辽阳）三京，退可隐如茫茫林海。

而且，此地也正是从两千年前的肃慎时期开始，历代先祖们就已经生活在的地方。

那为什么叫金国呢？

阿什河原名叫按出虎水，女真语“按出虎”就是“金”的意思。明朝时也称其为“金水河”。

因为部落定居在按出虎水，所以便以此为名，这也就是国号“金”的由来。

近年来很多考古发现也能佐证这一观点。

在金上京博物馆东南方向约百里处，有一座松峰山。1962年时，在松峰山的太虚洞中，发现了一块名为《曹道士碑》的碑刻。这块碑现在就在金上京博物馆馆中收藏。

此碑刻于1199年，金章宗承安四年，南宋宋宁宗庆元五年，是当地人为在曹道士去世后为其所刻。碑上有一句话“金源乳峰古洞”。

乳峰就是松峰山这一代山峰的名称，也就是可这块石碑的当地人，称此地为“金源”。

又比如在离金上京博物馆很近的地方，有一个宝胜寺。这座寺庙始建于1122年，也就是阿骨打称帝后的的第七年。今天寺庙的主体自然都是新建的了，毕竟近900的沧海桑田，原建筑早就不复存在了。

1908年时，也就是清光绪三十四年，在原宝胜寺的遗址中，发现了一件佛教碑刻，全名叫《上京宝胜寺前管内都僧录宝严大师塔铭志》。这上面记录了一个法号叫宝严的大师，在这里布道弘法的事迹。这块石碑现藏于黑龙江省博物馆。

这上面就刻有“西楼秀出，金源荣昌”四个字。

西楼是个地名，辽国五京之一的上京，临潢府，在今天内蒙古的巴林左旗一带。之所以叫临潢，因为挨着潢水，这个咱们之前讲契丹的时候讲过啊，潢水就是契丹的发源地之一，今天叫西拉木伦河。

就是说宝严大师是西楼人，前面说那个曹道士也是西楼人，这在我大金国都活跃的一僧一道还是老乡。

而“西楼秀出，金源荣昌”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可以理解为，来自西楼，在金源大放异彩。

可见，在《宝严大师塔铭志》篆刻的1188年，当地人也是管自己老家叫金源的。

既然当时会宁的当地人，会称自己老家为金源，会宁确实是女真完颜部，或者说是整个金国的发源地。也就能间接证明，金国国号源于“按出虎水”的说法了。

这是哈尔滨，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，作为一国之都。

在这里，现在建有一座博物馆，这就是我们今天来到的金上京博物馆。

博物馆门外的土堆，正是当年这座金国初代都城的城墙残垣。

直到1123年，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继位后，今天博物馆门外的那些土堆才开始出现，并慢慢耸立起了城墙。

不过造房子，我女真人似乎不太行，那就找个汉人吧。

在临潢有个叫卢彦伦的小伙子不错。诶？又是西楼人？我金上京和辽上京总是那么有缘。

不过临潢府是辽国的。阿骨打跟弟弟说，不怕，我们去把他打下来。

1120年，金军攻克辽上京，在辽国做官的汉人卢彦伦跟着长官投降了。

1124年，卢彦伦辽上京人，开始担任金上京都城的总设计师。

又过了一年，辽国的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被俘。不知道他被抓到上京城时，金太宗有没有陪着天祚帝在阿城的街头走一走，然后坐到了小酒馆的门口。指着还在修建的城池说，

“嘿，老哥。看这南北城的格局，和你们辽上京是不是很像？对，他就是你们辽国的小伙子修的”

又过了两年，公元1127年。

金国大军攻破了北宋都城，东京开封府。

可能12年前在按出虎水河边称帝自立的完颜阿骨打做梦也不会想到，有一天他的部落会攻破一座四、五倍于自己老家的城市。

而自己家的这个只有人家20%大小的上京城，在他活着的时候，还没开始盖呢。

金太宗面对，徽、钦两父子的时候，似乎有点露怯。他知道东京的繁华，和热，闹。

便没有留他们住下来，而是把他们送到了离上京城200多公里的五国城（哈尔滨市依兰县），去“坐井观天”。

那里是松花江和牡丹江的交汇处，那里是三江平原的西边门户。

那里，也是宋王朝挥之不去的百年耻辱柱。

1138年，金国的第三任皇帝金熙宗完颜亶，又开始修上京城了。

这次还是卢彦伦负责，这回他是礼部尚书，还封了公爵。

1149年，完颜亮杀了完颜亶自己当起了皇帝。

他把首都迁到了北京，哈尔滨的使命就这么完成了。

下一次哈尔滨和北京因为首都问题被绑定的这么紧密，要等800年后了。

这次，大金国的皇帝又想到了这个前辽国籍的汉族人。

卢彦伦，来给我当大名府尹吧，顺便把皇宫也给我修了。

50年后。

上京城东南方向有一座山，山上的庙里死了个老道。

当地人很喜欢这个老道，于是便给他刻了一座碑。

几百年后，这块碑被人发现，运回到了一个叫金上京博物馆的地方。

被抬下车的时候，石碑对着门口的残垣说：

“嘿，老乡。看来我们辽上京人，都喜欢金上京啊。”

“是啊，他们也叫这里，金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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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余事我们下期见。

参考文献：

《女真族所建立的金上京会宁府》 王禹浪

《金上京都城建筑考》 郭长海

《金上京城的水陆交通》 景爱

《金代曹道士碑文勘误及其书法研究》 李克民

《金宝严大师塔铭志》 里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