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、啪、啪。”3声枪响完，一代枭雄孙传芳，倒在血泊中，哼都没哼一声，脑袋如瓜般粉碎。

一共3枪，头枪顶后脑打进去，二枪补在耳朵处，两枪过后，标志性大圆头已酥了，血流如注，脑浆满地。枪手余恨未消，又在后背重重补上一枪，这一枪为当年旧事的积恨而加。

枪手是女的，30岁，安徽人，原名施谷兰，一介弱女子，堪称民国第一女刺客。她特意混进念佛人群中，刺杀孙传芳，事出有因。

1935年初，刺杀筹备阶段，施谷兰积蓄了10年的旧恨，一直未能伸张，念念不忘之下写道：翘首望明月，拔剑问青天。遂改名施剑翘。

01 带一万多花子军进驻杭州，孙传芳发迹东南五省之始

1935年孙传芳被刺51岁，作为曾经的东南王、五省联军总司令，20年代与东北王张作霖、吴佩孚并称北洋三大军阀，那是何等气魄！

但此时不干军阀多年，过着隐居的生活，虽未虎落平阳，但志已不在纵横捭阖、征战杀伐，一心只为念佛上。

有能耐归有能耐，枭雄也是人，却无法违逆生命规律，长生不老。所以，一生总有前戏、起势、高潮和落幕。只是，孙传芳当年快意人生时，可没想到常在河边走那啥，他的落幕竟是被刺佛堂，不得善终。

孙传芳没想到的多呢！往前倒推1年，1924年他同样没想到一件事：在福建被同学兼同僚的周荫人挤兑，无法立足，不得不北上重新寻求庇护之所。

当时，占据江苏的直系军阀齐燮元，与割据浙江上海的卢永祥，发生地盘之争，急需外援。同为直系的孙传芳在福建无法立足，也到了所乘轿车当街被炸，险遭暗杀的地步。

于是，孙传芳干脆北上，以协助齐燮元为名，谋划着借机侵吞苏浙沪的主意。

这次北上，除粮草缺乏，士兵要饿肚子外，一切还算顺利。

那时的孙传芳不像后来，还相当勇于任事，头脑也清楚，他有自己一套办法，给士兵们人手一本《入浙手册》，每天除了行军、造饭，一个重要的事情，就是官兵集体大声朗读手册。

册子的内容，主要是励志，说要干一件拯救家国倒悬的大事情云云，福建回不去了，所以只能胜利不能失败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，但只要纪律分明，就一定能开进杭州，届时弟兄们就有好日子过了。

1924年9月25日，孙传芳官兵一万多人，打草鞋，穿短裤短衫，衣冠不整地开进了杭州城，因从外地来，穿着打扮又极其寒酸，像叫花子，他们遂被称为花子军。称呼中有本地土著轻视外人的味道，但也冇多法子，人家手里有枪。

当天，杭州城可够热闹，外兵来了，有大户人家害怕打家劫舍，忙着出城避难，而实在跑不了，便就近躲起来，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，或觉得出头之日到了的，就大胆上街去观看。

02 24岁俞平伯寓居西湖畔，唯一见证雷峰塔倒掉的新文学家

这天正是农历八月二十七，孔夫子诞辰纪念日。

午饭后，24岁的俞平伯在西湖边，与广化寺僧对弈。也有说，他正在西湖边自家祖传的俞楼上眺望景色。俞楼对过隔湖而望，正是大名鼎鼎的雷峰塔。

景色之美，让人流连忘返。俞家累世做学问，祖上是清朝朴学大师俞樾，章太炎、吴昌硕等人，均是他的学生。

俞平伯家世出身很好，年轻也不愁吃喝，生活无压力，不似纨绔子弟，深受家学影响，也极喜欢做学问。

1924年春节后，他辞去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一职，到杭州曾祖父俞樾在讲学时的精舍居住，读书考红之余，更流连于湖光山色。

西湖边与杭州城，还是有些不同的，孙大帅的官兵在城里吵闹喧嚣，对专注于自己事情的俞平伯影响不大，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、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事情。

可这一次饭后眺望，他突然发现雷峰塔树林中，栖鸟纷飞，烟尘四散，转眼间高高耸立的雷峰塔，伴着隐约可闻的轰鸣，居然倒塌了。

这怎么了得！没多想，俞平伯下楼直奔现场。

场面很热闹，到处是围观、捡拾塔砖或文物的民众。当时民间盛传雷峰塔砖可辟邪可助生男，塔身中间更藏着许多珍贵的经卷文物。

但俞平伯赶到时，能捡的值钱东西，早已经被乱哄哄的民众抢完了。

第二天，报纸刊出雷峰塔倒的消息，人们议论纷纷，结合花子军刚好同一天进城，就有人说孙传芳带兵入城，煞气太重，把塔冲倒了。

消息传到孙的耳朵，他不以为然，反而哈哈大笑道：塔倒了，白娘子跑了，不香吗，岂非预示着我出头之日到了。

一语成谶啊！1924年，孙大帅带兵进城，这厢佛塔倒了，1935年孙传芳在佛堂里，还了这一报，突遭刺杀爆头，肥硕身躯如雷峰塔一般，轰然匍地。

03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，上将执意斩中将，酿下血债苦果

爆头式刺杀，未免太直接，也太劲爆。第二天，新闻一出去，全城哗然。

混到被爆头的份儿上，这得有多大的新仇旧恨！

事情还要从10年前说起。自从孙传芳进入杭州，很快便占据了浙沪，他也被授上将衔，成了名副其实的东南王，江南诸省皆在他一掌之下。

那段日子，他是何等光明磊落，何其英雄辉煌，觥筹交错间指点江山，纵横捭阖中攻城略地。

然而，他忘了，爬得越高，越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，越要惕励忧勤自强厚德，否则摔下来可就不是玩的了。

他是军阀，更是枭雄，横冲直撞，勇往直前，无所忌讳。但军阀派系之间素有嫌隙，1925年，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，这次军阀对决，孙传芳凭天时地利，占尽上风，只是胜负带来的自满，让他突破了某些底线，终于下错一步关系自家性命的重棋。

1925年11月，在他与张宗昌的对垒中，遭遇张的前敌总指挥施从滨，孙劝降无果，施从滨却率凶狠的白俄军，开着铁装甲嗷嗷要打。不过最终，施从滨还是兵败被俘，孙用铁丝将其绑缚，斩首示众，暴尸三天。

施从滨这年59岁，以老将之身殒命，实在有点可惜。本来民国军阀交战有个约定成俗的规定，就是俘虏不杀将军。1909年，施从滨已经授陆军少将加中将衔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，虽不及孙的上将，但资历比孙高，年纪比孙长。

孙传芳手下曾劝孙网开一面，但孙杀心一起，一意孤行，照斩不误。后来，若非施的弟弟以同乡之名将其收殓，运回老家，然后赶到天津给嫂侄报信，施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。

这年，施从滨的女儿施剑翘刚满20岁，正是英气勃发的年龄，闻悉残讯，痛不欲生，铁了心有朝一日要为父报仇，她写道：被俘牺牲无公理，暴尸悬首灭人情。痛亲谁识儿心苦，誓报父仇不顾身。

不是不报，时间未到。然后就是本文开头一幕，积蓄10年的杀父之仇，在枪响那一刻，终于了结。

人生得意须尽欢，但不能忘乎所以。当大帅的难道一直能稳稳当你的大帅，谁还没有个下台退休、喝水塞牙缝的时候。孙传芳其时风光无限，没想到此后不几年就落荒颓废了，草草下野，一蹶不振，直到最后凄惨收场。

04 青山是主人为客，雷峰塔千年国宝、佛宝现身

历史的烟云散去，该走的都走了，该了的都了了，而当年一座倒掉的雷峰塔，依然一抔废墟，固守原地，只是周围草更长，林愈幽，虫鸟也多起来。

差不多1000岁了！从西关砖塔，到皇妃塔，再到雷峰塔，无数寒暑轮转，它终于选择于1924年9月25日下午13时40分，轰隆隆，像一位得道了悟的老僧，坐化涅槃，顷刻化为齑粉，此后77年，这里一片残砖碎瓦，映照着雷峰塔寂后遗墟。

它在等待机缘，等待能够得见佛宝的有缘人，才好让地下珍藏1000多年的佛祖舍利再次光明正大现身。

2001年3月，因缘聚会，杭州决定原址重建新塔，现场清理成为必然。面对这座千年历史遗迹，即便塌为废墟，仍然发出历史的光芒，人们对它的整理虔敬而慎重。

塔身废墟中出土石刻佛经、铭文砖、建筑构件，以及其他佛教遗物，如吴越王钱俶亲手写的《华严经跋》、南宋初年重修雷峰塔《庆元修创记》残碑。这些文物数量众多，价值不是很高，但能够了解1000多年前佛教状况和建塔的前因后果。

建塔使用长方形小青砖，其中不少中间还有圆孔，专为藏经使用。史料记载，当初钱俶曾舍入8万多卷佛经，就藏在砖中。清末民国，雷峰塔未倒之前，杭州盛行来此捡拾金砖，美其名曰辟邪、生男和利财。

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，在前期清理近万方塔身砖土，花掉1年时间，人们突然发现塔基和地宫。

之前并无史料记载雷峰塔下还有地宫，但现在地宫赫然在眼前。按照西安法门寺塔发掘的情况，既有地宫，就基本确定会有珍稀的国宝文物。

果然，在此后地宫发掘中，出土的文物数量和质量之高，还是颇让人意外：一共近80件地宫文物，相当贵重的一级文物8件，其中国宝级2件：鎏金银阿育王塔、鎏金铜盘龙柱释迦牟尼佛说法像。它们是出土文物中价值最大、保护级别最高的了。

透过鎏金银阿育王塔的镂刻空隙，可以看到里面放置一座金棺，金棺中便是传说的法力至高无上的佛陀真身舍利——佛螺髻发。

因担心拆开阿育王塔会毁坏塔身，所以专家最后并没打开它，自然也就无法打开金棺，看到里面的佛祖真身舍利到底什么样了。

鎏金铜盘龙柱释迦牟尼佛说法像，不仅是千年前的国宝文物，更是一件工艺精湛的艺术品。

它通过68cm，公分为三部分，最上面是结跏趺坐于莲台上的佛祖，左手抚膝，右手施说法印。佛祖眉眼修长，螺髻高高，双耳垂肩，双眸似睁微闭，无比安详。

身后圆轮状火焰大背光，焰纹升腾，动感强烈，与静谧的佛祖对比鲜明。

中间盘龙铜柱，上嵌莲台，一龙绕柱盘旋，顶托着佛祖莲花座，下插双层须弥座，须弥座上开有火焰式空门。入定的佛，盘旋于柱的龙，升腾的火焰，底下的须弥座，以活动可拆卸方式，共同构成一件难得的国宝艺术品。